从此漂泊在海上。-《沧海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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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亭远孤零零地拄着拐杖回安置点。

    一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终于有点睡意,又被噩梦惊醒。

    他梦到聂源喝醉了,而煊煊浑身是伤地缩在角落里。张老师抱着煊煊哭,问他:亭远,我不是把煊煊托给你了,为什么会这样?奶奶在旁边骂他:亭远,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张老师可是救了你的命……

    叶亭远醒来,痛苦地抓着头发,眼睛通红,可他不过是一个高中生,他能做什么?

    报警?会被聂源打发走。

    报告老师?班主任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要不,带煊煊走?

    叶亭远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又摇头。不行,先别说这是犯法的,他一个学生,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现在都是靠领低保费生活,要带着一个八岁小女孩逃走,能养活她吗?煊煊跟着他,只会受苦受累。

    一整天,叶亭远都心神不宁,焦虑不安,想着煊煊今天有没有受苦。

    第二天,叶亭远一放学就去了邓家。

    这次他见到了聂源,质问他为什么要打煊煊。可聂源根本就不承认,只说小孩子贪玩,是她自己磕碰到的。叶亭远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又不敢惹怒他,怕他把怒火都发在煊煊身上。

    他只得天天跑去邓家守着聂梓煊,万一聂源又发酒疯,他还能挡一挡。他晚自习都不去,上课也总是走神,下课就趴着睡觉,总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班主任看不下去了,找了个机会把他叫过去,说知道亲人离世对他是很大的打击,但也要振作起来……

    叶亭远口里应着,心里却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战战兢兢,总担心聂源会在自己不在时突然发疯。

    聂梓煊倒是很高兴,每天都早早地站在邓家门口等他。一见到他,她就很开心地说:“哥哥,你来了。”

    仿佛一天中唯一值得期待的事就是叶亭远来。

    叶亭远就陪着她,给她辅导作业,让她背诵课文给自己听,连聂梓煊的作业家长签名都是他签的。

    这阵子发生的事,对两人来说都太过沉重。叶亭远故意问:“煊煊,老师要问叶亭远是谁,你怎么说,都不是一个姓?”

    “我说,这是我哥哥,我最好的哥哥。”聂梓煊理所当然道。

    最好?叶亭远在心里苦笑,他哪配得上这个“最”字。他什么都不能帮她,也不能保护她。

    做完作业,两人有时会在邓家走一走。

    天气很好,天边是绚丽的火烧云,大片大片燃烧的瑰丽色彩,夕阳把聂梓煊的笑脸映照得灿烂无瑕,也把她额角的淤青照得明显。她说是不小心磕碰到的,但谁知道是不是聂源造成的。

    叶亭远蹲下来,凝视那块小小的青色,问:“疼吗,煊煊?”

    “不疼。”聂梓煊摇头,怕他不信,又郑重地说,“真的不疼。”

    她总是这样懂事,叶亭远也想努力地笑一下,让她开心一下,却觉得连勾起嘴角都这么吃力。他想摸一下淤青,又怕弄疼她,最后上前轻轻吹了口气,就像小时候他摔跤了,奶奶抱着他吹一口气,他就不疼了。

    聂梓煊笑了,说:“哥哥,你要是一直在这里就好了。”

    叶亭远没说话,只是悲伤地看着他。聂梓煊蓦地眼圈一红,伸手抱住他,有些更咽地说:“哥哥,你长大后来带我走,好不好?”

    她像打开了水龙头开关一样,又变回过去那个勇敢的煊煊,说自己不想待在邓家,邓松樵总跟自己不对付,邓文也对她爱答不理的。连唯一的亲人爸爸也不怎么管她,喝了酒就乱发脾气,还会打人……她觉得很孤单,觉得自己很多余,根本不属于这里。

    “可是跟哥哥走,你会吃很多苦的。”叶亭远苦涩地说。

    “这有什么关系?”聂梓煊天真地说。

    她眼里毫无保留的信任刺痛了叶亭远,他还是犹豫,有时候他真想带着煊煊一走了之,想保护煊煊,但又怕自己会让她吃苦。

    这几天,见他总来邓家陪着煊煊,聂源有时候会笑着跟他打招呼,有时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更多的时候是一言不发一脸不耐烦地上楼。叶亭远能感觉到,聂源一天比一天不耐烦,就连邓松樵那个总是不见踪影的妈妈邓文见到他都下意识地眉头一皱。

    他们不想见到自己,都在忍耐,叶亭远知道,却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笨拙地守着煊煊。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惊恐不安中过去,但他没想到,就这样他也保护不了煊煊。

    这天,叶亭远因为被老师叫过去帮忙,晚一点才到邓家。

    邓文的别墅大门关得紧紧的,用人过来说,太晚了,不会客。叶亭远本来要走的,却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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